今天是十一月的第四個禮拜五。
在東區的某知名連鎖Buffet餐廳裡。
在偌大的寬敞用餐空間裡，五爺坐在蘋果的正對面。
或許應該說，蘋果就坐在五爺的正對面，看著他專心地吃著一隻全雞。
昨天是感恩節，有很多外國家庭來到五爺的餐廳享用火雞大餐。
不過五爺是老闆，他通常得等到餐廳打烊了，才有時間好好的進食他的晚餐。
五爺剛把那隻巨無霸火雞的頭給吃得乾乾淨淨。
大家都知道，五爺是個好好先生，但也是個偏執的饕客。
只要他正在享受美食，不管有什麼天塌似的大事要向他報告，也得等他吃完了再說。
五爺的習慣，風雨不改。
今天雖然是五爺找蘋果過來，但蘋果絕對不會急著催促五爺。
而且他也不敢；就算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十分。
五爺已經吃完第一隻雞翅，準備吃第二隻。
蘋果曾經在五爺手下辦事。
但現在是個保險業務員。
新手上路，業績並不太好。
蘋果不敢奢望，五爺找他，是打算跟他買保險。
當然，如果五爺願意買張保單，蘋果會更感激他。
是的，更感激他！
因為蘋果剛從監獄出來三個月。
之前蹲苦窯的五年裡，全靠五爺接濟他的家人。
五爺一手抓著一隻火雞腿，神情十分滿足地吃著。
那時候，因為蘋果自己的一時衝動，把其他堂口的某人的腿給打瘸了。
因此，被抓進去關。
五爺狠狠的臭罵了他一頓，但還是幫他把一切事情都安頓好。
除了經濟上的照應，五爺也斡旋、壓下了其他堂口的聲音。
所以蘋果的家人直到現在，也都平安無事。
五爺剝開了那隻火雞的軀體，要進行最後的大快朵頤。
五爺是蘋果全家的恩人。
在那五年期間，蘋果媽曾經來看過蘋果很多次。
蘋果媽說，五爺希望他出去以後，就不要再跟著混了；要他好好的找件事情來做。
不過，蘋果爸並不感謝五爺；蘋果爸覺得他的所作所為，全是五爺害的。
當然，蘋果爸更不原諒蘋果。
那五年期間，他一次也沒有去看過蘋果。
在蘋果進去之後的第一個月，蘋果爸就氣到翹毛了。
也許，死亡，是蘋果爸對他表現不滿的最後手段。
五爺沒讓蘋果等很久。
半個小時而已，那隻火雞已經屍骨無存了。
五爺把兩隻手的手指的油脂都吸吮過之後，把餐盤，跟沒用到的刀叉，交給了松露。
「把它拿去洗一洗吧！」
「是！」松露領命而去。
在這Buffet餐廳裡，除了五爺跟蘋果以外，還有五爺的三個得力助手(打手)在場。
松露、鵝肝、魚子醬。
五爺不僅是連鎖Buffet餐廳的大老闆。
同時也是龍行幫饕餮堂的堂主。
五爺愛吃，所以道上給他個尊稱：葷君。
五爺不以為杵，反而很喜歡。
所以五爺底下的手下，渾號全是以食物為名。
就拿蘋果來說，他的綽號會叫做蘋果，是因為他的名字叫劉令國。
五爺拿起紙巾擦了擦手，然後看著蘋果。
蘋果知道五爺開始要跟他談正事了。
「老太太最近都還好吧？」
「託五爺的福，一切都好！」
五爺點點頭，表示了解。
「我聽魚子醬說，你現在在賣保險？」
「嗯！就只是個小業務員。」
「賣保險也不錯啊！總是個正當生意。」
「還過得去！」
「萬事起頭難！特別是像我們這種人，要重新起步，會比別人更辛苦！」
「其實還好！只要別讓客戶看到我身上的刺青，他們都不會過問我太多！」
「哈哈哈！這倒是！」
五爺的笑聲，一直都很爽朗；從來不會讓人覺得虛偽。
鵝肝走上前，幫五爺斟了一杯紅酒。
「也給蘋果一杯吧！」五爺喝了一口酒。
「不用麻煩了；鵝肝哥！我自己來就好！」蘋果急忙端起酒杯起身。
「靠！這裡是五爺的店，你是五爺的客人；老闆都這麼交代了，不幫你倒酒，我才麻煩。」
鵝肝不理會他的推卻，逕自幫蘋果倒了一杯紅酒。
「謝謝五爺！謝謝鵝肝哥！」蘋果連忙接過，小酌了一口。
五爺這時關切地望著蘋果。
「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？」
「啊？」
「魚子醬去問過了；你這幾個月來，只賣出一張單子，而且還是最便宜的旅遊平安險。」
「呃…」
「你就老實跟我說吧！需不需要我叫兄弟們都跟你買個單子呢？」
五爺這麼問，真的讓蘋果慌了。
『不用啦！真的不用啦！五爺！之前我捅的簍子，還要讓五爺幫我收尾，我怎麼好意思再麻煩大家…』
五爺揮手，打斷蘋果的話。
「你說這什麼話？！一天兄弟！一世兄弟！還是你現在看不起我們？嗯？」
「怎麼會呢？我感謝都來不及了…」
「那就好！晚一點，我把大家都找來，你也去把東西給準備好！就這麼說定！」
「可是…」
「哪來那麼多廢話！」
「不是啦！五爺！我只是擔心…五爺！您不怕觸霉頭嗎？」
五爺先是一愣，隨即看著其他兩位大哥大笑了起來。
「哈哈哈！你們說！蘋果是不是被關傻了啊！什麼時候腦子變得這麼古板啊？！」
鵝肝跟魚子醬，也跟著竊笑著。
蘋果也被笑得很不好意思，只能尷尬地陪笑。
五爺笑紅了臉，還差點笑岔了氣。
「咳咳…不過就是買個保險而已，是能觸什麼霉頭啊？還是你以為我們會讓你當受益人？」
「沒有…」
「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？賣保險的，跟混道上的，其實很像！都是恐嚇事業！」
「沒…沒聽人這麼說過！」
「因為他們都會說：『你有沒有想過，如果哪天你出事，你家裡的人怎麼辦？』哈哈哈！」
五爺說完，又邊咳嗽，邊開懷地大笑了起來。
鵝肝連忙上前，幫五爺拍背順氣。
這時，魚子哥一邊偷笑，一邊拍拍蘋果的肩膀。
「既然五爺都這麼說了，你就照做吧！就當作是我們這些兄弟的一點心意…」
突然，「碰」的一聲！餐廳的大門被猛力的推開。
一群人三三兩兩地走進餐廳裡。
蘋果一看到帶頭的人，不免心底叫苦。
那是睚眥堂的七爺。
To be continued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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